河曲之战的起因
庆历三年(公元1043年)春,由于连年征战,西夏国国力已臻衰竭,元昊就乘机派出使臣上书宋国商谈和议。
宋仁宗密诏庞籍与元昊谈判,“元昊闻之大喜”。关键问题仍然是元昊称帝的问题,宋国坚持要元昊自削“僭号”。元昊恼怒,大言:“(我)如日方中,止可顺天西行,安可逆天东下。”经过拉锯谈判,元昊派使臣至延州上书,“自称‘男邦泥定国兀卒,上书父大宋皇帝’,更名曩霄而不称臣”。虽不称臣,元昊以儿子自居,总算给了宋国一个台阶。
正当宋国准备答应与西夏国的和议,辽国派来使臣,要宋国不要与元昊讲和。两难境地下,宋国的礼部郎中吴育发表意见,顿解愁结:“契丹受恩,为日已久(指宋辽两国自澶渊以来一直关系友好)。不可纳一叛羌(西夏国元昊),而失继世兄弟之欢。今二番自斗(夏辽关系吃紧),斗久不懈,可观形势,乘机立功。万一吾朝速纳元昊,为臣恐契丹窥兵赵魏(河北),致使辽宋战事又起。”
接着,吴育又出主意,宋国可派使臣到西夏国,告诉西夏国要一如既往与辽国和好,宋国方许约和;同时,又派使臣去辽国,告诉契丹人,宋国已经命令元昊向辽国道歉,在此前提下,才接受西夏国的求和,否则,当再兴兵征讨。宋廷依计施行。果然,此举中规中矩,西夏国、辽国皆无借口向宋国发威,宋国总算在外交上取得一次成功。
辽国方面,早在1031年辽兴宗即位之初就把辽国的兴平公主(辽兴宗姐姐)许配给元昊,但夫妻二人关系一直不睦,完全是政治婚姻,政治婚姻带来的冷淡与疏隔。后来,兴平公主病重,元昊仍旧搂着别的美女狂欢,对公主不闻不问。直到公主病死,元昊才向辽国“汇报”此事。
辽兴宗闻讯大怒,当时就派人持诏“切责”元昊。元昊由于正忙乎攻宋,也低头装孙子,献贡献宝讨好辽兴宗。后来,辽国从宋国又讹诈每年多二十万“岁币”后,很是站在宋国方面说话,劝阻元昊不要伐宋。元昊恼怒至极。再往后,夏辽两国因边境地区的党项部落归属问题发生争执,最后发展到元昊劝诱辽国的党项人叛逃,辽国派使臣令元昊归还,元昊不从,双方翻脸。
既然与辽国闹僵,自然要加快与宋国的和议。公元1043年夏天,宋仁宗派使臣到夏州,答应册封元昊为夏国主,“岁赐绢十万匹,茶三万斤”,虽然说是“赐”,文字游戏而已,实则是花钱买平安。大臣蔡襄上言,“元昊自称兀卒,有时又自译为‘吾祖’,以此侮朝廷,万万不可许和。”宋仁宗厌战,不听。并下诏召韩琦、范仲淹还朝为官。
大臣富弼上言劝宋仁宗应留韩、范之中的一人守边,但当时执政晏殊等人“厌兵”,答应了元昊的一切要求。
转年,公元1044年五月,辽国内党项族叛乱,辽国派军前去镇压,元昊派兵救援,竟把辽国的招讨使也杀掉。大怒之下,辽兴宗在国内征调人马,准备亲征讨战西夏国。在此情况下,西夏国更急于与宋国讲和。最后,在元昊的加码要求下,宋国把“岁赐”提至“银、绮、绡、茶二十五万五千”,西夏国答应奉宋国为正朔,并在高平寨与保安军设立榷场。
其实,宋国使臣前往,西夏国只是在宥州“接待”他们,从来未到过兴州(银川),未到过兴州(银川),“元昊帝其国中自若也”,当年其父李德明还会在宋使来时把“皇宫”内的匾额暂时撤下来一会儿,元昊索性连这道手续也免了,根本不让宋使入“首都”。宋夏议成。当年十月,辽夏二国开始大打出手。
河曲之战的过程
辽兴宗本人怒气冲冲,连出三路大军,共十万精兵,渡过黄河,直朝西夏国境内杀来。大军一直前进四百里,未遇任何抵抗。最终,辽军在贺兰山北麓发现元昊部队,辽军纵兵进击昊部队,把夏军杀得大败。元昊与宋军打惯了胜仗,初遇和自己实力差不多的辽军,自然压力倍增,尤其是当他看到辽国源源不断的增援士兵,心中大惧。
于是,元昊又使缓兵计,派使臣向辽兴宗谢罪请降。辽兴宗想见好就收,其臣下韩国王萧惠等人不答应,劝辽圣宗,一鼓作气,扫平元昊,以免日后他再生祸患。思来想去,辽兴宗点头。于是,辽国的韩国王萧惠为前锋,又朝元昊西夏国军杀去。元昊见势不妙,边撤退,边坚壁清野,烧掉一路上凡有的粮草和居所,连撤一百里之遥。
这种焦土政策管用,辽国十万大军本来要以战养战,这样一来,后勤顿失保障,人粮马料皆成大问题。特别是辽国战马,因缺草料,病亡大半。元昊又恰如其分地派人“请降”。辽国君臣正在大营计议,元昊忽然发起猛攻,直袭萧惠大营。萧惠不孬,忙整军出战,把元昊又打得败退。
辽军正待追击,忽然天起大风,吹扑向辽军。古人迷信,契丹人更是信神信鬼,大风一吹,兵将皆心惊肉跳,一时军中大乱。元昊已经习惯了自己地盘上这种风沙乍起的天气,立刻命夏兵反攻,把辽军打得大败,俘获数十辽国贵族大臣,辽兴宗本人只与数十骑勉强逃脱,差点成为这位妹夫的阶下囚。
河曲之战的结果
此次大战,发生于河曲(今内蒙伊克昭盟),故称“河曲之战”。据《辽史?伶官传》所记,辽兴宗败后,苍惶逃命,其身边有个戏子名叫罗衣轻,生死关头还挺幽默,趁着辽兴宗驻马喘息时,刻意搞笑:“陛下您看看鼻子还在吗?”夏辽之间发生战争,夏人总爱把被俘的辽人鼻子割掉再放归,罗衣轻以此为笑乐想逗辽兴宗开心。
辽兴宗此时刚捡得一命,听罗衣轻如此说,怒上心头,叱命旁人(卫士无多)把罗衣轻宰了。时为太子的辽道宗赶紧解劝:“插科打诨的不是黄幡绰(有名的搞笑戏子)”罗衣轻顺口接声:“行兵领队的也不是唐太宗”,仍旧不肯服软,继续拿辽兴宗找乐。辽兴宗闻言也笑,知道此次大败全是自己该断不断。
1044年的河曲之战以李元昊的西夏完胜而告终。在辽国北军溃败之前,无所作为的南路军就已经坚持不住而先行后撤。至于漫无目的的中路军,也在得到战败消息后迅速东撤。辽国也因此遭遇了建国以来的重大失败之一。
然而,西夏并未获得决定性的胜利。除去因战败和后勤困难而死的数千士卒,辽军的主力依然健在。而且因为战争完全发生在西夏境内,对于辽国本身的生产没有任何影响。西夏人却因为大面积军队调动和焦土战术,损失了很多来之不易的建设成果。对于一个经济基础薄弱的小国而言,这样的胜利是非常具有危害性的。
辽军虽然被暂时击败,却在战斗中体现出超过西夏军队的战斗力。就连李元昊精心培养的铁鹞子具装骑兵,都无法抗衡辽国骑兵的打击,其他地方部队就更不可能在正面交战中获胜了。人口有限的西夏根本拿不出打长期消耗战的军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