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日，我国首坐考古学科专题博物馆--陕西考古博物馆建成，4月28日将面向社会试运转，馆内将初次展出上官婉儿的墓志。上官婉儿是武则天期间有“巾帼宰相”之名的内舍人，她的墓志内容弥补了她正在唐隆政变被杀后，由承平公主礼葬的相干信息。并且考古发明上官婉儿墓室被严峻破坏，多是由于唐玄宗认定她是承平公主一党，停止了“官方毁墓”。
来自豪唐的奥秘：上官婉儿墓考古解读
实际糊口比文艺做品更加出色，汗青的本相老是吸引着人们往存眷，况且是来自繁华浪漫的唐代……
上官婉儿墓墓志盖
公元710年六月二旬日的深夜，年夜唐帝都城城长安城内，正酝酿着一场惊天剧变，宿射中开元乱世的创作发明者李隆基策动唐隆政变革除了弄权的中宗韦皇后一党，同时也末结了一代才女——上官婉儿。1300年后，当我们再次审阅那段汗青，才发明有良多使人震动的奥秘是不为你我所知的……
2013年9月初，陕西发明上官婉儿墓的动静风行一时，阿谁频仍呈现正在影视做品中的旷世才女与实际产生了间接联系关系了！短短几天内，收集、报纸、电视，各路媒体告急出动，上官婉儿成了搜刮热词，上官婉儿墓的考古挖掘终究浮出水面。
实在，我能了解公家对那项考古挖掘的存眷。做为一个隋唐考古和汗青的研讨者，我年夜抵对阿谁时期的头绪和汗青人物仍是有所晓得的。究竟结果正在七世纪末到八世纪初的30多年里，有三个女人的辉煌覆盖了那时天下上最年夜的帝国的天空，上官婉儿便是其一。关于她的传奇，明天仿照照旧被汗青学家研讨和文艺做品改编，被普罗年夜寡所津津有味，能够说，她是汗青名流中的名流。就正在我们那个时期，有关于那个汗青名流的独一什物线索——她的墓葬，被发明了。
墓葬剖视正射影象图
发明上官婉儿墓
洪渎原 —— 一个已消逝的地名，却曾是北朝至隋唐时期长安城以北的高档级墓葬区，那里安葬的王公贵族、皇亲国戚不可胜数。此刻，它行将成为当代化的都会和产业园区。由于西咸新区空港新城需求建筑一条园区内的门路，以便展开园区扶植和便利此后运营进程中的交通，按照《中华群众共和国文物庇护法》的划定，正在工程扶植实行前对扶植用地规模停止考古勘察。 2013年6月，我所供职的陕西省考古研讨院对那项还没有完工的门路的路基停止考古勘察，勘察成果清晰地显现正在路基正中有一座年夜型的墓葬。该墓有斜坡墓道、五个庭院和砖券的墓室，按照墓葬形造，我们开端判定那是一座高档级的唐朝墓葬，但是经由过程考古勘察是没法判定墓仆人详细是哪位汗青人物（究竟上，若是考古挖掘中不出土墓志，就底子无从判定墓仆人是谁，考古学家只能按照墓葬形造和随葬器物年夜概鉴定墓仆人的身份品级，仅此罢了）。五个庭院的唐朝墓葬正在以往的考古挖掘中较为常见，若是墓仆人是汗青上没没无闻的人物，那末很难说会对汗青研讨发生影响。以是正在院内拜托我担负领队构造挖掘那座墓葬的时辰，我其实不会感应出格镇静，对它的代价也没有做出很高的预估——这类规格的唐墓我之前也挖掘过很多呢。
双层砖封门
壁龛砖封门
壁龛清算环境
壁龛清算环境
从第四庭院起头，墓葬的北半部门遭到了严峻的粉碎：第4、第五庭院被一个外形不太法则的年夜坑所突破，那个坑垂曲向下，正在靠近庭院底部的位置程度向北深切，粉碎失落了砖券甬道的拱顶和墙壁纵贯墓室。墓室被损坏的惨绝人寰，顶部已完整塌失落，四周砖墙最高处仅余1.3米，墁地砖被揭的一块不剩，本来墓室西部棺床的位置被完全铲平，墓室里没有一件随葬器物，棺椁和墓仆人的遗骨不知去向。按照这类迹象，我们判定那十有八九是“官方毁墓”所酿成的粉碎。
墓室内倾圮聚积环境
正在唐朝，毁墓是常见的征象，并且考古挖掘中也曾发明过被官方所毁的墓。最闻名的例子是武则天因徐敬业叛逆而毁其祖父李勣墓，那正在野史上是有明白记录的。李勣墓经考古挖掘后，证明曾遭到“发冢斫棺”之祸，墓志都被打坏了。风趣的是，唐中宗即位后又修复了李勣墓，还从头放进了随葬器物和墓志。
第五庭院西壁的典范扰动环境（红线以上是扰坑，红线以下是墓葬原始布局）
使人欣喜的是，甬道内安排的青石墓志根基无缺，乃至连结着下葬的时辰被安排时的模样。墓志盖上的九个篆字，清晰地申明了墓仆人是谁，也终究让全部考古队员由掉看而转向镇静。
唐昭容上官氏墓志盖拓本
那末，从墓志文的记录中是不是可以或许找到墓葬被毁的线索呢？那不但是考古学家体贴的题目，我想也是一切存眷墓葬挖掘的人想晓得的题目。
决议性的出土物——墓志
我始末以为，墓志是墓葬中最主要的文物，它所占有的是全部墓葬考古信息的尽年夜部门代价，是统统关于墓葬学术研讨的立论根本。详细到唐昭容上官氏墓，试想若是没有墓志的出土，那末我们所能揭示给众人只能是通俗的墓葬形造、薄弱的出土文物，生怕就不会有那末多的人往存眷那项考古发明了。用一句俗话来说，“看点”就正在那方墓志上。
唐昭容上官氏墓志
起首，我要诠释的是，考古队正在正式场所和学术范畴内对那座墓葬的定名是“唐昭容上官氏墓”，我们之以是没有间接称其为“上官婉儿墓”，是由于墓志叙文中没着名讳，只说“婕妤姓上官”，“婉儿”是两唐书籍传中记录的上官昭容的名。墓志是第一手质料，出自那时的人之手，是上官昭容身后两个月以内所做，从汗青质料的挑选性上讲，墓志文要比儿女人编辑的史乘可采信水平更高。或许“婉儿”只是上官昭容的乳名，她襁褓失怙，和母亲同被没进掖庭为奴，没有正式名、字也是能够了解的。正在唐朝的官方文档中，非论身份若何转变，对她的称号只是“上官氏”。墓志没有写“婕妤姓上官，讳婉儿”，以是我们做为挖掘者，顺从唐朝人的风俗，对那座墓葬的正式称号是“唐昭容上官氏墓”。固然，便利起见，称号该墓为“上官婉儿墓”亦无不成，乃至连标明时期的“唐”字也也能够省往，究竟结果汗青上只要一个上官婉儿。所谓“昭容”是唐朝宫庭中女官的称呼，正在天子“九嫔”中排名第二，正二品阶，是相称高的身份。
那合墓志用高量量的青石建造，呈正方形，高广皆约75厘米，正在唐朝墓志中能够算做年夜型墓志。墓志盖面和志石四侧减地线刻牡丹、忍冬、瑞兽、十二生肖，外型美好、錾刻邃密，正在唐朝墓志线刻装潢图案中属可贵的上乘之做。墓志盖顶面篆刻“年夜唐故昭容上官氏铭”，即使不读墓志，我也晓得，它的仆人就是上官婉儿，由于有唐一代被册为昭容而又姓上官的，只要一小我。墓志注释正书982字，说话工稳，文彩富丽，且书、刻俱佳，其书法气概用专家的话来讲是“丰腴流美”，合适那时风行的书风。
墓志侧边十二生肖图案-虎
墓志叙文记录了上官婉儿的籍贯、世系（即父祖三代的名讳、官职、业绩等）、扼要平生、死因、享年、葬时葬地等信息，叙文后是不长的两段铭。叙文描写上官昭容身世王谢（其祖父上官仪曾任唐高宗宰相），自幼聪慧，才气出寡，出格正在看待逆党韦皇后和安泰公主的立场上，始末连结态度并与其斗争。最初正在政变中“遽冒铦锋，亡身于匆急之际”。她的墓葬是睿宗天子下造建筑并予以礼葬。
唐昭容上官氏墓志拓本
墓志文中最关头的话紧接着天子造命呈现，曰：“承平公主忧伤，赙赠绢五百匹，遣使吊丧，词旨绸缪。”那句话如何了解呢？依照唐朝墓志撰写的老例，撰文者年夜多会正在叙文开端对出资建造墓志的拜托人（通常为志主的后代或家庭主要成员）点名阿谀一番，以昭显后者的孝友或激昂大方。《唐昭容上官氏墓志》文面上的拜托人是那时的睿宗天子。可是接下来，撰文者绝不粉饰承平公主怜惜上官氏之死的豪情，很明显是特地交接。我们据此以为，上官昭容的礼葬，完整是出于承平公主游说唐睿宗的成果，而现实上葬礼的帮助者也恰是那位那时言而无信的年夜唐公主。
墓志所记录的上官昭容的下葬时候是景云元年（710年）八月二十四日，那末墓志的建造时候则正在那个日期之前不远。墓志的撰文者正在撰写那篇墓志文的时辰不成能预知墓葬厥后被毁，以是墓志文尽无能够记录那件事。我们遍翻史乘，也没有关于上官昭容被毁墓的记录。是谁毁了上官婉儿的墓，又是为何？那莫非会成为一个永久的谜吗？
建墓与毁墓的背后是不共戴天的权利斗争
前面说过，按照墓志文的行文特性，我们能够认定上官昭容的礼葬是承平公主一手放置的。那末承平公主为何要那么做，换句话说，承平公主礼葬上官婉儿有甚么目标呢？
起首，承平公主和上官婉儿极可能干系紧密亲密。按照承平公主的初嫁年月，我们判定两人同龄，并且同时正在皇宫中长年夜。上官婉儿十三岁被武则天擢为秀士，以后一向正在女皇身旁做“秘书”，而承平公主又是武则天最亲爱的女儿，两人具有频仍打仗的前提。其次，两人极可能具有不异政见并彼此操纵。上官婉儿曾与武氏过从甚密，而承平公主的第二任驸马武攸暨恰是武氏家属成员。承平公主不成能不领会上官婉儿的职位与才气，正在政治斗争中撮合她做为本身的羽翼是明智的挑选。
惋惜的是，李隆基也洞悉那统统庞大的人际干系，否则他不成能胜利。正在六月二旬日政变确当天早晨，临淄郡王杀进宫中的时辰，上官昭容执烛帅宫人迎之，以造草示刘幽求暗示她拥戴李旦当天子，刘幽求向李隆基要求留其一命但后者不准，47岁的上官婉儿被斩于旗下。那是《资治通鉴》所记实的细节。李隆基当然恨上官婉儿勾搭武氏践踏糟踏李氏的行动，但正在政治博弈中，冤仇是不克不及做为步履的来由的，就犹如亲情不克不及禁止殛毙的刀剑一样，这类例子正在李隆基之前的唐朝已不堪列举了。破解承平与上官的联手，使其没法要挟到本身此后的职位，那才是李隆基杀上官婉儿不敷为外人性的念头。
我们能够设想承平公主正在听闻上官婉儿死讯时的表情。一切李氏宗亲都恨上官婉儿，而承平公主那时正在李氏皇族中仅次于睿宗天子排名第二，不克不及公然批评李隆基的行动。她对那个获得她赞成策动政变的侄儿表达不满的独一体例，是经由过程她的哥哥为上官婉儿正名并核准为她进行葬礼。今后，上官昭容被认定为承平公主派系。要晓得，上官婉儿昔时年夜兴文学，汲引了一年夜批有才气的文人。承平公主借撮合死往的上官婉儿表白立场，也能让那些报酬她效率。
厥后的工作我们都清晰：延和元年（712年）八月唐睿宗传位于太子李隆基；天赋二年（713年）七月，承平公主因谋逆被赐死。玄宗天子命令平毁驸马武攸暨墓，目标是让承平公主死无葬身之地。承平公主被安葬正在那里，依照甚么级别葬的，汗青没有记录。被毁的武攸暨墓今朝还没有发明，但能够的地址就正在上官昭容墓以东8千米的武则天母杨氏顺陵四周，由于已出土的武攸暨的堂兄魏王武承嗣墓志明白记录其“陪葬顺陵”。既然承平公主对死于李隆基之手的上官昭容高调示好，还命人搜集她的遗做编辑为二十卷的《上官昭容文集》，已公然认可上官婉儿是她一党，那末正在承平公胁从逆以后，已死往的上官婉儿依然逃不脱叛党的运气。正在毁武攸暨墓的同时，顺带摧毁四周的上官昭容墓，一样针对的是承平公主。值得注重的是，上官昭容之前的年夜背景武三思也被毁了墓。睿宗期近位之初，就“以三思父子俱有逆节，造令斫棺暴尸，平其宅兆。”正在八世纪的初页，毁墓和建新墓仿佛成了掌权者宣泄愤懑和表达立场的极度体例，这类行动背后的政治身分胶葛着几代人对尽对权利的愿望。
想昔时，李隆基的堂兄李重俊正在杀死武三思父子以后欲杀上官婉儿不成，反倒丢了人命。而李隆基是终究的成功者，他克服了除武则天以外唐朝最有权势的两个女人。跟着承平公主的喷鼻消玉殒，唐朝起头进进全盛期，开元乱世已远远正在看……
陶马、陶羊、陶猪、陶狗
争议的题目的诠释
上官婉儿墓发明以后，汗青快乐喜爱者纷纭颁发观点，正在媒体上激发了强烈热闹的会商，此中也有良多是一孔之见，可以或许开导思虑。做为挖掘者，那里我想就多少典范的的题目说说我的观点：
1.上官婉儿的籍贯
《唐昭容上官氏墓志》记录她是“陇西上邽人”，但两《唐书》上官仪本传说：“上官仪，本陕州陕人也。”陇西上邽即今甘肃天水，陕州陕县即今河南陕县，《元和姓纂》又将上官仪一收籍贯定为东郡，即今河南濮阳。之以是两代人所称籍贯有如斯年夜的不同，缘于北朝以来风行的高攀郡看的民风。依《元和姓纂》所记，上官氏总籍“陇西之上邽”，也就是说陇西上邽是上官氏的郡看。上官仪也许自其祖辈以来栖身正在陕州陕县，但他对外一定自称是陇西上邽人。上官婉儿正在失势后为其叔父上官庭璋所请的册封为“陇西郡建国公”，那就申明其始末传播鼓吹本身是陇西上邽人。
2.毁墓迹象的鉴定
上官婉儿墓遭到年夜范围的报酬粉碎，是我们按照考古挖掘迹象做出的揣度，请注重仅仅是“揣度”出的结论，任何把握可使人佩服证据的人都能够量疑乃至颠覆那个揣度。正在当前阶段，考古队所提出的“唐昭容上官氏墓遭到官方毁墓”的揣度，是考古挖掘材料证据所指向的结论，是今朝较为公道的诠释，并且我们正在研讨进程中经由过程对墓志的解读提出了是“唐玄宗因认定上官昭容是承平公主一党而毁其墓”的进一步揣度，考古材料和汗青记录构成了证据链，以是被专家遍及承认。
3.上官婉儿为何没有陪葬定陵
依照普通判定，上官婉儿是唐中宗所封爵的昭容，唐太宗昭陵就有韦昭容陪葬，那末上官婉儿理应陪葬定陵。但是，上官昭容于李唐皇室有隙，又系非命，不克不及获陪葬帝陵也正在道理当中。张建林研讨员指出：上官婉儿没有陪葬定陵，关头的缘由是唐朝帝陵陪葬轨制产生了转变。《唐会要》记录唐中宗定陵陪葬8人，均为中宗朝的太子、公主、驸马，即中宗的后代和半子。从定陵起头，帝陵陪葬墓已向家属化改变。以后的唐睿宗桥陵陪葬墓几近都是李旦的后代。“以是，正在那个汗青布景下，上官昭容不进唐定陵陪葬墓区绝不奇异。”
那就是考古的魅力
考古是严厉的科学勾当，判定一项考古事情是不是胜利的尺度不是挖掘取得了几多无价之宝的至宝，也不是发明了哪位汗青名流的墓葬，而是挖掘事情的进程是不是合适操纵规程的要求，对挖掘迹象的鉴定是不是科学可托，和对挖掘信息的收集是不是详尽周全。我大白年夜寡想探知的不是那个，可是我的职业素养要求我必需如许事情，不管挖掘的是谁的墓葬。
正在挖掘那座墓葬之前，我已有了16年的考古从业履历，也曾加入或主持过一些厥后被认定为主要发明的考古项目，如家喻户晓的唐朝年夜太监高力士墓、天下范围最年夜的隋代墓葬潼关税村隋代壁画墓（墓仆人推定为隋炀帝的长兄废太子杨勇）、身份崇高的北周皇族宇文氏墓葬、具有代表性意义的粟特族后嗣北周安伽墓、奥秘的元朝汉军世侯刘黑马家属墓等等。那些考古挖掘的收成，揭露出了一个又一个尘封正在汗青中的奥秘，固然我们不克不及说已把握了汗青究竟的本相，但我们一向正在不懈地探讨。
上官婉儿墓具有典范的唐朝墓葬特点——墓向坐北朝南、有斜坡墓道、多庭院和小龛、砖券的方形四壁弧凸墓室、甬道北口位于墓室南壁偏偏东等，这类墓葬布局与其他同时期、划一级的唐墓完整不异，五个庭院的设置装备摆设也合适墓仆人生前正二品阶的身份。墓葬程度长度39米，稍微嫌短，但也正在一般规模内。那座墓葬时期明白、墓仆人身份清晰且系汗青名流、随葬器物较为丰硕，还存正在毁墓的迹象，是一个不足为奇的团体研讨标本。我们此刻能够说，上官婉儿墓的考古发明对汗青研讨具有主要代价。那个代价就正在于考古获得的信息，能够填补汗青记录的不敷，还能够用来探讨汗青的本相，《年龄》能够有曲笔，但什物是不会扯谎的。固然，它的代价另有待于此后的深切分析。
说了那么多，仍是由于正在史猜中上官昭容是不是被毁墓没有记录，乃至于连她有无被安葬、葬正在那里、谁安葬了她，十足都没有记录，野史中间接有关于她的记录正在景云元年六月她被杀的那一晚戛但是行了。没有记录，要靠手中的证据往阐发判定汗青的实在环境，那也恰是考古使人沉迷的关头地点。
（李明，陕西省考古研讨院研讨员；本文刊发于《年夜寡考古》2014年04期）
